下定打工决心的一周内,我就在一家叫做“华王”的中国餐馆找到做招待员的工作,它是当时我知道的唯一不要求任何相关工作经验而且当天就可试工的中国餐馆。很快我就得知这是因为老板管理混乱,脾气暴躁,餐馆面临关门,员工纷纷辞职的缘故。由于我除了留在那里并没有太多其他选择,也就没有操心有关他餐馆前途的问题。至少我可以弄个“相关工作经验”,我想。
结果证明我这样的人在那种景况下的餐馆打第一份工并不一定是坏事。在我去的两周之内,老板便同意之前的最后一名员工(一个老实的台湾小女孩)辞职,授权我全面掌控除厨房以外的一切职务,包括领座,接电话,点单,出菜,收钱……其实他也并没有太压榨我,因为他自己也身兼经理,厨师,洗碗工和送外卖的等好几个角色。 (并不是因为他能干,而是实在没有别人。:D)
在最初的几周内,我用两条细胳膊筛糠似的端着能放5,6盘菜的大托盘给客人出餐,成天担心着会把饭菜打翻在客人身上。好在生意极淡,一个工作日的晚上也就五六桌客人,而且他们给小费出手极慷慨。也许他们意识到如若不是我的存在,轮到那个长相不成,英语不懂,满口唾沫星子的胖老板给他们服务该是多么大的灾害。
华王很快就被三个有点文化的中国年轻人接手了,于是员工(我)和管理层之间终于有了沟通和交流, 管理也逐渐规范了起来。最让人满意的是我有了一条量身定做的红色A字型背带围裙,俏皮又略带性感:P,其次是餐馆有能力招揽到更多的员工,分工细密, 各司其职。(在他们中,Speed和Deneb比我小四五岁,简单得一塌糊涂但是和我一拍即合,到现在我们还是好朋友。)
那段时间我的业务水平突飞猛进,不但菜单烂熟于胸, 而且经常信口开河胡诌一些有关菜肴的中国文化典故来娱乐(和愚弄)美国客人:D 身手也训练有素了, 已经可以借着肩膀和腰部的巧力一个胳膊控制托盘, 同时走得轻盈而且婀娜. 最重要的是我不用担心由于管理方面的问题,愤怒的客人会来把饭菜泼到我身上 (这比我泼客人更可怕, 因为控制权在别人手中, 防不胜防.)
渐渐的, 我开始在工作岗位上绽放持久不断的由内而发的迷人的微笑--这种笑容比起我通常的风格少了一分矜持, 多了一分乖巧和热情. 在这种极具感招力的笑容的作用下, 我那段时间除菜单以外被问到最多的两个问题是: 1. 这家餐馆是不是你家人开的; 2. 你有没有男朋友.
虽然拥有盐湖城最可爱和敬业的女招待, 这家餐馆最终也只是生意平平. 几个盼望发财的老板非常失望, 而我却不大介意. 因为这样我有更多时间和客人交流,使他们被我的性格魅力所征服而暂时忘记饭菜味道的平庸,进而心甘情愿的掏出20%的小费作为对我所提供的令人愉快的服务和陪伴的奖赏(提到钱有点俗了,但这确是客人对我工作满意程度的一种间接表达方式。)。
一年后我因为开学而辞职了。在这段特别的经历中我最直接的收获是我的第十八任男朋友(开玩笑:D)--那辆96年白色Pontiac双门跑车,伴随我至今。